八千道（4）
-再两章？或许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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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不对哦不是在想你。
如果那曙光远离了我，如果到最后我也没能参透的话。
请你把我一起带走。
即使是眼泪成为这沙洲最后的水源……
请你把我一起带走。
“坂本桑，您不赶时间？”
“我是无所谓啦。”后座就剩下坂本一人，于是他松散地坐着，“我看中居好像挺愿意和我多呆一会儿，果然还是麻烦了樱井君啊。”
“哪里哪里，我也是求不得多消磨去一些时间。只是新干线比我们这么开快多了，我看今天晚上还是沿路找个旅馆住一晚比较好。”
中居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再过去一点应该有家酒店，之前我有来过。”
樱井停下车，“我们三个人，开几间房？”
“凑合着一间吧。”其实中居并不是愿意和别人住一起的类型，直到他翻了钱包。“或者两间，一间只有两张单人床吧。”这儿不论哪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都仿佛不大现实。
“一间吧。”坂本身上既没钱也没有身份证明，“我睡地板好啦。”
“那就辛苦一晚。”中居拿着钱包和身份证去前台办手续拿了房卡。樱井和坂本也停罢车进了酒店。三人一起走到安排的房间。
宾馆的房间整个铺着地毯，坂本盘腿坐在地上，先小幅度地伸展了一下，又找着一块正合适的区域他便就着樱井递给他的一个枕头躺下。
樱井熄了灯。他即将迎来开车在大阪和东京的范围内闲逛——现在倒是有了些目的地，的第四天。
他做了梦，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就算梦到大野在自己眼前钓鱼都不是什么值得发愣的事，但今天的梦有些不同。
梦中的他回到大学校园，路过许多熟悉的人，可没人认出他来，人群的那端是大野，可对方明明不在这所学校。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可还是想越过去询问原因。
早晨的樱井是被中居晃醒的。他一看时间，再不起恐怕连午饭都要错过了。
“樱井君不像是睡得那么沉的类型啊。”坂本坐在一边翻旅游地图，显然已经看了会儿了，那本颇厚的攻略被翻去四分之三，樱井也想顺势回答一句，您也不像是会认真翻旅游册的类型。
他原本不该睡到这时候的，他的确从未那么晚起过。
“吃了就走吧。”中居递给他一个红豆面包。“我去退房，如果放心的话今天我来开车吧。”
“哦哦好的。”樱井嘴里含着面包，说话不清楚，香软可口的红豆包唤醒了他的味觉和神志，他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他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个背包，随手抓的几件T恤和外套，离开旅馆的时候当然也就只带走这些。中居和坂本就更简单，一个只有个公文包，另一个连台手机都没有。
据说是全都放在他的恋人——也就是中居口中的长野的车上了。
中居开出去一段，因为连他都没陷入睡眠，车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原本安田在的时候还有抬起话头的人，这次坂本的梗都说完了，中居又不愿意讲自己的事儿，樱井就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都怪我起得晚，回到东京又要六七点。”樱井懊恼地说道。
“你是在哪里工作的。”中居难得发问。
“我是杂志编辑。”
“那离开那么就不要紧么。我可只听说过作者失踪逃截稿的。”
樱井笑笑。“我负责的那位作者的确在失踪中，现在我也就帮别的编辑处理一些份外事，趁社里没给我扔个新人管，先请了假。”
“哦，这样。”中居沉着地操控着方向盘，开车风格和樱井不甚相同，因为恋人对车子的热爱，坂本多少也明白一些。掌握方向盘的人总要集中精神，正是这人最没心思做虚假伪装的时候，所以有人说开车的方式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特征。“那你还是要回去的吧。”
樱井沉默地扯着安全带。半晌才回答道：“是的。”
“你是想去找你那位作者？”
对这种事情坂本倒是意外地敏感。
樱井却也没有震惊。“恩。”
“坂本你现在真能看出人的心思了呢。”中居突然像是调侃一般地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就这么开车去夏威夷？”
中居笑了，“你看不出吧。”
“看不出呢。”坂本老实地点点头。
“那中居桑呢，也是要回去的么。”樱井这一天多来第一次看到中居的笑脸。
中居蓦地收敛起表情。“是啊。”虽然他没再多余的表示，可樱井仿佛听到一声绵长的叹息。
傍晚五点，中居驱车到了一处郊外，事实上他们本该进入东京都内了。
樱井这才意识到坂本从未说过地址，他们只是顺其自然地看着中居开车，好像他理应知道将这车趋向何方。
“这是坂本君住的地方？”樱井问。
“算是吧。”中居打开车门下车，“接下来的路没法开车进去。”樱井半信半疑地下了车，中居看他的样子只好把车钥匙递回给他，“不如你先走吧。”
四周没什么特征，但也算不上极端荒凉，远处有处大门，却不知道里面是否是通向私人宅邸。可相处一路，樱井多少还是对两人有些信任，把人就这么扔在荒郊野外，他着实做不出。当然，其中也有好奇的成分。对长野也是，对坂本的住所也是。
樱井接下钥匙但没有要走的意思，中居看看他，也就和坂本走在前面带路，没再让樱井离开。
走近樱井才看清，这地方是所墓园。
普通算不上，但也就是墓园，欧洲园林风格，想必风水不错，他想起方才中居说这算是坂本的家，突然毛骨悚然起来，但他又想，这两个大活人，也不是相处了一时半刻，更何况不只自己，之前的安田也见到了，或许只是因为坂本是这儿的工作人员的关系。毕竟这里离市中心远来回不方便，住在附近也是情有可原。不是说了么，环境佳的墓园反而是风水宝地呢。
即使这么宽慰自己，樱井还是有些虚。他对这样的未知生物还是有些恐惧的。
还没来得及再头脑风暴一轮，前面两人就在一排墓碑前停下了。
一个男人蹲在某块墓碑前，刘海没遮住眼睛，头发也不算长，但樱井就是觉得看不真切，眼角的泪痣倒是显眼。他想。
应该是位笑起来很迷人的先生。
樱井想他大概明白了。
坂本走上前去唤了声。“长野。”
可对方却没回过头来，像是听不见。不，的确是听不见的。
“坂本君他……”
“上周去世的。”中居说，“前天是他的追悼会。”
樱井惊讶地看向中居，“那昨天？”
“对，昨天我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人类了。但他也的确不是鬼魂。”
“那我们却能看见他？”
“鬼魂和精魄不同，鬼魂的话，天赋异禀的人总能见到，可是精魄却能让普通人也看见。只要他愿意。只要看的人愿意。”
雨水滴答地落在长野的发梢，樱井伸手去接。雨细细地温凉着。
“没听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有伤心的事发生的时候，天空会哭泣。”中居拍拍心脏的部位，“这也是某种自然守则。”
樱井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又看向坂本的方向。
坂本蹲在长野旁边，伸手却够不到长野的发丝，那张看不清的侧脸的主人，专注地对着墓碑，连樱井和中居的到来都没发现。
“他们是，谁不愿意？”
“都不，”中居说道，“坂本他出车祸之前，一缕精魄跑出来就想着要找长野，却无处可寻，只好留在原地等。他不知道招了多久的车，但没有车主能看见他。直到安田发现。”中居想起那个身高不高的后辈来，“那个孩子很厉害。他愿意看见所有的东西。与他那个叫大仓的恋人不同，大仓心智坚定，只能看到自己绝对认可的。”
樱井看见长野站了起来。那表情绝不是释然。伤痛？或说是自责？
“如果长野先生没将坂本君放在路边……”
“这又不是他的错。”长野看到中居，后者挥手致意，“当你以为自己乘坐时光机就能改变命运的时候，你早就沦陷在命运的漩涡里不可自拔了。”
长野走过来，对樱井点点头，再转向中居。“他回来了？”
“是的。”
“我看不见他。”
“可他在这里。”樱井看到坂本跟在长野身后，中居抬起手代替坂本为长野拢拢头发，“别感冒了，回去吧。他很好，今后也会很好的。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长野若有所思地看着中居，再偏头向后看，要不是樱井知情，差点就要认为长野能看见坂本了，两人四目相对了数秒。长野对着空气笑了。
如樱井所料，是个很好看的笑容。
“那我走了。”长野和中居说了声，径直离开墓园，没再回头。
坂本的身影变淡，他笑着向中居道谢。最后一次比了个飞机头的手势。
“他成佛了？”樱井问。
“他只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中居从公文包里拿出名片夹，和手机，他的手机电量所剩无几，几乎要自动关机。“每一个终结都是新的开始。”
“还挺老套的。”樱井接过名片，上面写着“中居侦探事务所”。“您到底是谁？”
“一个侦探，或者，阴阳师，术士，神棍，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侦探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人类才是最庞大的种族。”
被中居这么盯着，樱井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也是哪儿飘来的丧失记忆的精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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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什么圆满的故事，但绝对不是悲伤的故事。
设定虚构！剧情虚构！再下去有种要用这个设定开长篇的架势了，然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