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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中镜

- 瑶墨

- 短 后续可能 tag不打了随缘见

        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里曾说过一个故事,有关于病弱的暴君和一位表面顺从,但从未停止过反抗的巫师。

        那巫师用安息香、芜荽籽、火化的符箓和墨水做了个墨中镜的法术。暴君由此镜可览世上每一个角落,他在镜中见到个扰乱他心绪的蒙面的人,他断定那是一个罪人,要在镜中将他处死。最终他才让巫师撤下罪人的面罩——那分明是他自己。可他却早被法术困住,早被那暴虐的自己困住,无法停止,同镜中人一道一命呜呼了。

        秦子墨是没有法力的,他也没有安息香,芜荽籽,或是写着《古兰经》一言的符箓,所以当他盯着地铁因为不见天日而只能看到暗色外景的窗玻璃发呆的时候,也只能清楚看见他自己的脸。玻璃里的自己不会妄自行动,如实地——但若是深究一些神经科学或是哲学方面的思想,也可能会是虚拟的,呈现他原本的样貌动作。

        手机的震动让他回过神来,是同僚来的短信,让他如果路过咖啡店,帮忙带杯热美式。秦子墨回了个“好”,转念又想自己要不要也买一杯什么喝的,昨天试的榛果拿铁姑且算是香气浓郁,口感尚可,可还是有点腻了,秦子墨想,天还没有冷到这份上。

        他晚上同人约了吃饭,是不知道哪里找来他的联系方式的初中同学,说是有想要请教他的问题。虽然他并没有察觉到,但同僚意识到了他的紧张。

        “子墨,你这衣服新买的?也不是啊,我好像见过。”他绕着秦子墨转了一圈,“那怎么回事,整个这样小心翼翼的。”

        秦子墨笑着道:“不然呢,丢给你?这也算小心翼翼啊。”他有些激动了,兴许是因为找到了一个辩论的突破口,声音上去半个调,高高地悬着,险些破音。

        这样同事便更确信了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隐瞒,凑上去轻声问:“难不成是相亲?”

        秦子墨打了个激灵,用拳头撞了撞同事的肩膀,“就给你递杯咖啡瞎分析什么呢,明天不买了。”

        “别别,没有的事,我乱说的还不行么。”

        秦子墨看他走回工位,撇撇嘴想,才不是什么相亲,顶多是回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赶到约定的餐厅,女同学还没有来,他整理了衣服,脑袋里把那张朦朦胧胧的脸来来回回过了十遍,还是不确定同学到底是杏眼还是丹凤眼,但是似乎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大双眼皮。

        餐厅是传统的高价西餐厅,秦子墨自己不常来这种地方。穿着燕尾服的乐者在钢琴前面演奏,很常听见的那首《kiss the rain》。他等了一会儿,同学还是没到,秦子墨不好意思发微信催,只能招来侍者问:“钢琴的曲目能不能指定啊?”

        侍者为难地看了看钢琴方向,“我去问一下。”然后礼貌的说。

        “嗯。”秦子墨点点头,他顺着侍者走去的方向看过去,演奏者在一小节结束之后停下听侍者说话。或许是侍者讲到几号桌的客人想换曲子,他抬头看了秦子墨的方向,和他对视了。

        乐手有双漂亮的眼睛——特别是当你只把注意力放到他眼上的时候。

        秦子墨愣了愣。

        他看见对方礼貌性地笑了,一双大眼睛清澈又无辜,好像是要告诉秦子墨自己的点头示意里没有别他意思,只是非常单纯的表示尊敬。

        侍者回来传话,秦子墨点了德彪西的《冥想曲》,以至于乐手之后又冲他这儿看了看。

        女同学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一曲《冥想曲》那时已经结束,钢琴演奏者好像也换了一个,背景音乐一下子变作一首秦子墨不熟悉的。

        他发现自己全记错了,初恋的女生是生的好看的内双。她还和从前一样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但谈吐和表露出的爱好都成熟很多。他记得当年他们都看特摄,提了一句又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便放心地笑了。

        变也没变。

        他忽然放松,一顿饭吃得十分舒服。临走时候对方说有人来接,秦子墨忽然想起方才聊到的对方的男友,了然地笑了笑。

        “外面在下雨。”他俩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接女孩儿的车停到面前。“我给你拿把伞吧。”不知为何她好像笃定秦子墨的单肩背公文包里并没有备伞。

        “不用啦。”秦子墨摆手道:“我也有人来接。”

        “你哥吧?”她想到秦子墨那个大他五岁的很帅气的哥哥,便问。

        秦子墨下意识地点头:“对对对,很快就到。”

        他想这不能算是赌气,虽然他确实没有带伞,兄长也不会来接,但他这一刻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女生的好意。

        下雨没什么,他想,kiss the rain,多应景,我可以淋雨回去。

        “那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啊,帮大忙了。”

        “小事情。”秦子墨笑笑,“拜拜。”

        初恋实在是很玄妙的东西,秦子墨想。如果女生现在并没有交往对象的话……自己还会动心么?

        事实上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许就代表着没有动心吧。

        这个近乎消极的解答跟随汽车尾气一起离开,雨却越下越大,让秦子墨真的开始思考喊他哥来接的可行性。

        算了。他对着湿漉漉的空气叹了口气。还是叫个出租什么的吧。

        “那个……”

        是挺稀罕的好听的中低音。

        秦子墨转过头去,是之前接了他单子的那个眼睛漂亮的乐手,他换下了燕尾服,卫衣仔裤,手腕上还套着一串佛珠。

        “你好。”

        “没有带伞?”那人问道。

        “是呀,天气预报说了不下雨的。”

        “不介意的话……”

        秦子墨看到那人手上的黑色的伞,以为对方是要借伞给自己,忙拒绝。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也只有一把伞吧。”

        “不介意的话,”那人笑着重复了一遍,“我去取车,送你回去吧。”

        “额……”或许是误会了的尴尬让秦子墨没法再拒绝,他木讷地点头应道:“好。”

        演奏者叫靖佩瑶,是这间餐厅的老板,将要把秦子墨送回家的是一辆低调的大奔。

        秦子墨寻思了半天如何开口,可交换了基本信息,两个人就几乎没说过话。

        秦子墨想,外头的雨水一定落得很大。但他并不能听见,只能通过玻璃窗上溅的水雾得出结论。

        夜晚染出深色的玻璃,水珠里映出他的样子,还有街上霓虹灯的光。

        他还是没法随心见到世间万物的样貌,只能一扭头看到今天新认识的这位靖佩瑶先生。

        “为什么是《冥想曲》?”靖佩瑶突然问。

        “一下子只能想到这个。”秦子墨答,“剪辑群像的燃曲我可能记得更多一点。”

        “是很安静的作品。”靖佩瑶说,“你喜欢动漫之类的?”

        “算个资深吧,以前也参加过朋友组的社团,当过coser什么的。”秦子墨想了想问,“你也感兴趣么?”

        靖佩瑶摇了摇头,“不,不了解。”

        “感觉你会喜欢拉赫玛尼诺夫什么的。”

        “我又不是真的钢琴家。”靖佩瑶失笑道,“要说喜欢,可能是民谣吧,喜欢能传递作者心情的表现方式。”

        “谢谢。”秦子墨下了车,转身去打招呼。

        “没事。”靖佩瑶道,“有空再来光顾。”

        秦子墨想到刚才靖佩瑶的话,斟酌了两秒,还是说:“其实只要是表现方式都能传递心情吧。”他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到有共鸣的对象的话。”

        靖佩瑶的眼睛眨了眨。

        “哎呀那个,你们家东西很好吃!环境也很好,我会推荐给我朋友的!”

        靖佩瑶看着他,笑了,“谢谢这位顾客的夸奖。晚安。”



突然下大雨啦!回不去啦!

本来想写连载的开头,写了几章写不下去了,放一下吧。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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