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神星（2）
-本周仓安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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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抬头看朦胧的夜空
之后安田主动找了几位颇有好感的女性展开进一步交流也留了联系方式，本该与其中一位相约共进晚餐，甚至喝点小酒，但因为想到与大仓的约定便一直保持沉默。
“安田君好像心不在焉的。”是啊，总会介意刚认识的人为什么找自己喝酒吧。
“没有的事，铃木小姐，刚刚提到的画展，我也很有兴趣，有机会一起去参观么？”
“当然好啦。”铃木拿出名片，在后面又写上一个号码，“印的是工作电话，如果是安田君的话，就用后面这个号码联系我吧。”
安田接下名片又递过自己的。“我都是用的同一个。”
“那……”她犹豫了下，“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安田本能地想点头，一贯的性格让他不擅长拒绝没有恶意的邀请。然而他及时刹住了车。
“抱歉……晚些还有事情。”
“只能下次了呢。”对方好脾气地微笑道，但眼中透露出的不解与不悦轻易地被安田读到。
真是的，明明没做错什么，哪来的无从解释的憋屈感。
恍惚间安田不记得自己到底进行了几次相似的对话，最后在主办宣布结束的时候茫然地清醒过来，勉强反应出那透过话筒的声音不是原先的司仪，似乎是大仓，他向台上看去，因为身高的关系，即使是普通的职业西装也算穿出不一样的帅气来。在被这人邀请前安田正在琢磨对方那让人在意的气质，或许是艺术爱好者的某种直觉，安田总觉得大仓身上散布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息，明明在交谈中处处点到为止，可那气息一直在诉说着一种毫无节制的冲劲，似乎对认定的事就会蒙头做下去。不同的时候又会蓦然不见，安田想，这算是怎样的反差，内心沉静？分明闪着调皮的光呢。年轻？自己也不老嘛，他揉着眉心，明明自己也只大一岁罢了可对方持续着透露出不寻常的青春气息。那或许那些“空”的部分也不是稳重内敛而是青年人的通病——叫做孤独吧。
像一颗行星。
“抱歉，久等。”等大仓全部清点完并确认一切办理得当已经不早了，事实上安田本以为会等更久的。为此他拿出了出门前特地带的小说。起因是涉谷开玩笑的说了“实在没有看上的你就拿出书装成对周边事情和与人交流都没兴趣的……叫什么来着……anti social？”
“没事。”
“去吃什么？”安田并不饿，只是大仓忙了一天也没吃上什么。“不介意的话，我有推荐的地方。”
“当然不啦。”乐得轻松能跟着对方走。“那喝酒的地方就由我推荐吧。”
没想到的是打车到大仓推荐的意大利餐厅却迎来对方休业的消息。
“休业啊……”安田表示遗憾地看着大仓，后者左手有意无意地搭着肚子，十分无奈的样子。
“不介意的话……我家在附近。”大仓突然提议道，“我姑且还会做些料理。”话出口，大仓率先愣住。
和第一次认识的人回家，安田可从未想过，将第一次认识的人带回家，大仓也从未想过。
他为他的临时起意感到后悔，期盼着安田果断地回绝并试图否认那让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的微小期待。
不，不会同意的，萍水之交罢了，连一起喝酒都显得像是奇迹。
“恩……那就打扰了？”
看吧，被拒绝了。
恩？
安田看着大仓感到惊讶的表情微笑着又说了遍，“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大仓先生招待了。”
“好……”
冒着热气的三文鱼汤被放到安田面前，充分考虑到食客食量不大的可能，小巧的圆口陶瓷碗盛了三分之二的份量，肉橘色的鱼肉在汤汁里若隐若现，大仓分了个勺子给安田，后者扶着碗，本还未回温的手心充分地接受到暖意。
“好喝。”大仓看到面前的小个子那双令人难忘的眼里诚实的光彩，一下觉得自己也没这么饿了。他在一个大点的碗里给自己盛了碗。因为大仓家几乎只有一套餐具的关系，两只碗的花色大小的鲜明对比倒也有些意趣，并且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第二双筷子，勺子倒是各种各样的有几把。
“冰箱里只有三文鱼了。罐子里竟然连意面都没有了。”大仓无奈道，“米饭也只剩下一合……”
“最近过的真不容易啊大仓你。”
“是啊因为今天的活动常加班就一直在外面吃……”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既然如此，他邀请安田来的理据便更不充分。
然而对方却似乎丝毫没有介意，“季度末了，我最近也一直外食，虽然就算在家里做也不会像大仓你做的那么好吃啦。”
“过奖。”大仓顿了顿，又开口。“其实，我有听过你唱歌。”
“哦？”
“三年前左右……和涉谷先生一起。”
周围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你认识小涉啊？的确到两年前为止还有在唱呢。”安田笑笑，“当时应聘成功，正在迷茫到底要选哪一边，被现实趋向到了这样普通的路上，女朋友安心，家里人也都认为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有小涉在担心，担心我会不会做的不高兴。”提到女友他的表情有些停顿，“可是又因为这个，说我工作太忙，还是被甩了。”
“有偶然见过。”大仓只回答了第一个问句。
“我后悔了，现在特别后悔。”鲜美的汤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温热着幸福的滋味。“但人生最有趣的就是你只能向前走，虽然可以回头看，但只能向前走。”
这仿佛老友间的对话，让大仓产生了一种他们相识已久的错觉，也许平行时空的某处他们正是在年少时就相识相知，一起走过了大半个人生。但其实大仓又清楚的知道正是因为不熟悉，安田才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很喜欢安田君的歌声。”他想了想，“也很喜欢证件照上的样子。”
“谢谢。”
“正因为都是安田君，才能将这样两面完全融合。我是这么想的。”
安田侧过头，微微上仰的目线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真抱歉啊，今天恐怕不能去喝酒了。”半晌他才说道。
“是我才对，餐厅也是，做饭也是。又打扰到你今天晚上的约会行程，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招待了我这么好喝的鱼汤已经非常感激啦。”安田摆摆手，“下次再约去喝酒吧？”
“恩。”
“涉谷先生大概是对的，多些新的展开，比如恋爱的话，会对安田君的现况有帮助。”大仓忍不住提议。“因为看上去有些寂寞。”
安田没有回答。桌上的两只碗早就见了底，青色的碗底上有抹浅绿的痕迹，安田总觉得是自己看错，忍不住将它往左移离开灯光的强烈照射，可那抹绿色还是挥之不去，讲不清到底是印在碗底还是藏在他自己的眼睛里。
两人再闲聊了会儿，停在距离终电还有好一会儿的时候。
“之后再见。”大仓把安田送到门口。
“下回见，认识大仓很高兴。”
“我也是，认识安田君非常高兴。”
大仓身上那行星般的气质仍未消散，冰凉地停留在宇宙中的某个角落，这份孤独接近于固执，安田想，或许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一个领域，包括他自己。
“没见大仓笑过。”安田扯扯嘴角，“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可不算，即便你将眼睛眯起，也藏不住没有笑意的神情。当然，我们还没认识很久。”他走出公寓，临转身前这么说道。“再见。”
“再见。”
身上的热气还未退散，一阵凉风就意图入侵安田的领口。幸亏自己已经出来了，不然再被那汤的温度多挽留一下大概就会想要赖着不走，他随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什么嘛，那可是别人家啊。
比起保暖为了展现本心而穿上的外套在夜风中形同虚设，它所包裹的地方没一处能抵抗住寒流的入侵，这天，是要入冬了吧。
“安田君！”才刚刚离开住宅区，告别没多久的那个声音再一次不邀而至。安田怀疑自己幻听，可没忍住转头看去，跑过来的身影竟确是大仓。
“大仓？”
“外面很冷的样子。”大仓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拿着的围巾圈到安田的脖子上，“关窗的时候发现风中夹带的凉有些非同寻常呢。”并且看到你正缩着脖子走路。“外套应该没法穿。”安田觉得他这句是特地说出来嘲讽自己的身高的，“不过多条围巾应该会暖一些。”
大仓的灰色毛线围巾在安田脖子上绕了两圈，简单地打了结。
“谢谢。”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之前一直困惑安田的大仓那种“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同鱼汤以及围巾一样温暖的洋流。安田不自觉地靠近了些。“大仓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么，还真是独一家的评价。
大仓微笑着抬手拍拍安田的肩膀——他原先是想感受下那松软的发质的。“好啦，再见。”
“再见，晚安。”
虽然没那么早休息，“晚安。”不过大仓也还是这么回答道。
他染的栗色头毛最近越来越长，微翘的发尾扫在肩膀上，蹭的大仓有些痒，他目送安田的样子又被走开几步后悄悄转头看的安田收入眼中，安田这才注意到他跑下来的时候没穿上外套，只是再回去道谢就显得奇怪，姑且任由那锁住热量的围巾将自己的脸逐步蒸红。
想起大仓之前说的话来，安田放慢了脚步。
或许自己是该寻找一些新的刺激源来填补过于长久的空虚。
大仓回到公寓的时候，房间里早没了之前煮汤时悄然弥漫的热气，若不是桌上来不及清洗的两只碗，一切都和安田到来前一致无二。
这是多久没有过自己之外的人进入这间屋子？大仓自己甚至都想不起，明明随便换一家店就好了，却偏偏失去意识一般不加思考地将安田带回了家，这样拙劣的邀约通常预示着更单纯的关系，大仓心知肚明如果端起酒杯，或是安田再逗留的晚些他们会在那暧昧的温热蒸气下发生什么。
然而事实正是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引以为傲的推断在此处卡壳，这不是什么难以攻克的课题，这样的进度停滞竟让大仓隐隐有些高兴，毕竟才第一天。他心想。
原来才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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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喝鱼汤orz